西北现代皮肤性病科学创建者——蹇先器
西安交大二附院 刘铨
蹇 先 器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皮肤科历史悠久，盛名遐迩，名家辈出，其学科创始人也是我国近代著名皮肤病学专家，中国西医皮肤性病科学的奠基人——蹇先器先生，他同时也被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奉为其皮肤学科的创建者。
蹇先器，字孟涵，贵州遵义人，生于1893年，1945年在福建医学院因心脏病发作英年早逝。蹇先器先生早年留学于日本千叶医学专科学校，毕业归国后被中国第一个国家教育部兴办的医学院——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聘为教授。1929—1936年任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院长，1938—1939年年任西北联合大学医学院院长，1940年任福建省立医学院教授。蹇先器先生为我国第一代从事现代西医皮肤性病科学学者和著名医学教育家之一，1915年他在北京医学专门学校首先建立皮肤花柳学科，在中国西医皮肤性病科学与教育事业的发展史上首功殊伟，为当之无愧奠基性人物之一，尤其对发展西北地区西医皮肤性病科学与教育事业做出了开拓性贡献。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列强的坚船利炮打破了清王朝闭关自守的政策，中国开始向外开放门户。西风东渐中，中国数千年的医学结构也开始改变，西医开始长足发展。外籍传教士医生纷纷来华，先后在广州、上海、厦门、宁波等城市开设诊所或医院，当时除了外科、眼科手术外，并没有严格的分科，医生兼治皮肤病。1890年英国传教士梅藤根在杭州广济医院首设皮肤花柳科（当时称性病为花柳病），开中国医院皮肤花柳科之先河。20世纪初，随着推行维新变法和清封建王朝被推翻，中国现代教育开始了萌生阶段，国内各地先后成立各类医学院校，除美英教会学校外，所用教材多为德国、日本医学教材，教员也多聘自德日等国，讲课时由助教翻译。
1912年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成立，这是中国政府教育部开办的第一所国立西医学校（后更名为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医学院和西北联合大学医学院，延续发展为现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和北京大学医学部），在北京医学专门学校，由中国现代高等教育的先驱、中国现代高等医学教育及中国病理学科的奠基人徐诵明先生首开用中文教授西医课程，同时蹇先器教授也坚持以中文进行授课，当时开设的皮肤花柳科学课程170学时，有皮肤理论、花柳理论、门诊实习、临床讲义。他编译了日本皮花科学专家土肥章司的《皮肤及性病学》做为主要授课讲义。1933年7月公开出版发行，该译著此后成为中华民国时期医学院校的主要中文皮肤花柳病学教材，教育和影响了中国数十年的皮肤性病医生和学者。1915年北京医学专门学校附设诊察所成立皮肤花柳科，这是中国第一个现代医学意义上的皮肤花柳病专科，蹇先器先生担任首任主任，兼管临床和教学工作。
1929年至1936年蹇先器任北平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院长，兼皮肤花柳病学教授。为进一步深入学习借鉴世界不同国家皮肤花柳病科学经验，紧跟世界皮肤科潮流，1935年蹇先器先生休假1年远赴欧洲德国等地考察皮肤花柳病医学。此时蹇先器先生以及当时中国近代第一、二代皮肤科教授学者学术水平已与国际皮肤科学几无差距。
1937年七•七抗战爆发，天津、北平先后失陷于日本侵略军，一些著名的大学如南开、北洋工学院、北大、清华等平津地区的教育机构或被夷为平地，或被驻扎军队损毁抢掠，遭遇空前的浩劫。在国破家亡的民族生死关头，为存留中国教育的精髓，延续中国教育文脉，使无校可归的师生不致失学当亡国奴，受奴化教育，国民政府开始将抢救保存平津地区教育文化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上进行筹划。8月至9月，国民政府教育部连续发出《设立临时大学计划纲要草案》和关于成立西安临时大学的16696号令，决定将平津沦陷区的国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私立南开大学，以及国立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等院校分别迁往长沙、西安，建立临时大学。蹇先器先生闻知消息，在北平大学医学院院长吴凤祥家中召开的教授会上，表示要保持民族气节，拒绝留任伪职，决不为日本帝国主义服务，当场报名愿前往西安。为避开日本军队的严格盘查和汉奸阻挠，蹇先生与吴祥凤等师生先分头前往天津，再坐轮船到青岛，由青岛乘火车到西安。10月，在无法带出图书仪器设备等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参与组建起了西安临时大学医学院和西北联大医学院及附属医院，延续为现在的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和第二附属医院。由此，蹇先器先生将西医皮肤科学医学教育和诊疗技术首次带入了大西北，同时创建了西北第一个皮肤性病学科，即今日的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皮肤病院。
1938年3月，日本军队占领山西临汾，进逼风陵渡，并开始对西安进行大规模轰炸，为筹备安全防务，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西北行营主任蒋鼎文命令西安临时大学南迁汉中。收拾起刚刚打开的讲义和笔记，告别尚未熟悉的校舍，在战乱的局势中，西安临时大学师生分队分批，先乘车集中到宝鸡，再爬山涉水步行穿越秦岭山脉，不畏蜀道之难，历时近一月，徒步250多公里到达汉中，分城固、南郑、沔县三地，临时租赁当地庙舍民房，坚持继续办学。蹇先器教授出任西北联大建筑设备委员会委员、导师会常务委员、仪器委员会委员等职，积极参与建校事务。1938年4月，蹇先器教授接替吴祥凤教授代理西安临时大学医学院院长，1939年2月，正式任国立西北联合大学医学院院长，兼皮肤花柳科主任。
1939年5月，因日本飞机频繁轰炸汉中，身处南郑城中的医学院医疗教学工作频频中断，为保护师生安全，坚持办学，西北联大决定将医学院迁往农村。蹇先器院长亲自下乡查勘，选定城东孙家庙、马家庙、黄家坡等处为临时校舍。在他的组织下，仅用三天将医学院本部及低年级学生迁至马家坝的马家庙一带，医学院附属诊所及进入临床科实习的四、五年级学生转移至黄家坡文家庙内，办理重伤医院，接受抗战伤员。临时附属诊所改称国立西北联大医学院附属医院，由儿科颜守民教授任附属医院院长。师生们自行租赁农舍民房，分散居住在沿汉江边的孙家庙、杨氏祠、刘家祠堂、黄家祠堂等村镇。蹇先器主持着手在马家庙和黄家坡、文家庙修缮祠堂，修建草房，用作医学院和附属医院的食堂、教室和宿舍，此时办学行医和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学生们在此村食宿，听到号声，再到彼村上课，夜间以土腊照明读书，教师们每日奔走在乡间小路上行医教学。在抗战国难时期，蹇先器教授与西北联大师生一起筚路蓝缕，克服极端困难，竭力为抗战军民服务，为保存延续和光大中国医学教育不屈前行。
1939年8月，因不满国民政府教育部当局直接干预学校行政和课程设置，打击排斥进步教授、迫害爱国学生的行为和政策，蹇先器忿然辞去院长等职，追随以“包容共党”罪名辞职的西北联大常委、北平大学校长徐诵明，与四十多名教授先后离开国立西北联合大学。由此西北联大五校分立，医学院独立改为国立西北医学院，院长由徐佐夏教授接任。1940年，应侯宗濂教授邀请，蹇先器先生与西北联大医学院的部分教师如陈礼节、厉僪华等先后到福建省立医学院任教。
蹇先器先生一生致力介绍国外现代医学的先进理论，译著论述颇丰，译有《皮肤性病学》（土肥章司原著，蹇先器译，汤尔和译校，1938年初版，1943年第2版，1948年增订再版）；《内科学》（一、二、三、四卷，医学博士小泽修造等原著，蹇先器，姚鸿煮，吴祥凤译， 1926年第一版）；《泌尿科学》（日，志贺亮原著，蹇先器译，汤尔和译校，商务印书馆，1941年初版，1943年第二版）等。
今年适逢蹇先器先生120诞辰，仅以此文纪念为我国、西北地区以及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皮肤性病事业做出开拓性突出贡献的先驱——蹇先器先生。
编外话题：我们在整理收集蹇先器先生发现，蹇先生虽为一代教育大家，家教亦有方，其子蹇人斌，后更名丁午，著名中国儿童漫画家，参与创办并主编《儿童漫画》和《漫画大王》月刊，创作长篇连环漫画《熊猫小胖》、《小刺猬》等，最早引进日本漫画《机器猫》、《樱桃小丸子》。许多读者都是在他的漫画伴随下长大的，被亲切地称之为“漫画大王”。此外，我们还发现同时代贵州遵义还有一位蹇先艾先生，为我国五四运动以来于国内外享有盛誉的卓越的短篇小说家、散文家和诗人。不知与蹇先器先生有无亲缘关联，也请有心人提供线索。
